妓女的奢求

天色陰暗，風吹得似乎太狂，妓女紗的裙襬狂奔逼出一段腿的春光，
她的頭低垂，站在黃色燈下等著一分期望，
光暈下，她光裸的脖子和凍白的指結靜靜地抗議，寒冷的天，怎樣補暖？
男人現身燈下，他一句不說，只引領妓女走過長廊，
長廊中，女人蕩漾的笑聲不斷，笑聲飄飄蕩蕩，輕輕碰撞妓女的耳，
耳裡再迴盪，再撞進她心裡只剩一點不安的麻癢，
她的眼裡男人的背厚壯，男人的手粗糙，男人的耳卻小巧秀氣，
為何男人在這這樣的夜裡求她前來？
因為他也寂寞，因為他心裡也一樣寂寞空蕩？
因為他也同樣想念著她？
妓女嘴角溜出埋著的笑意，男人突然轉身，問，為什麼笑？
妓女望進他的眼裡，只問，為什麼不笑？
男人心情似乎只是好，低頭輕吻了她，說，就是喜歡你笑！
他開了門，牽了她的手，
說，親愛的，你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女孩，每當見到你眼底的笑，我便忍不住也心中歡喜，
你帶來的是白日的太陽，溫暖的嘴唇令我忘記一切憂擾。
他親吻她的眼，又說，
你美麗又貼心，天生的迷人氣息，誰能放棄追逐你的眼光？！
我期望成為你最貼近的那位，
比任何人都更能懂你疼寵你，
你能補我心中空虛，給我你的擁抱，為我趕走這裡的灰陰。
從此我又能做為一個開朗自信的人。
妓女在他的吻裡偷偷紅了臉，
他的話美好甜蜜，他的溫度逗人，
她愛人的溫暖趕走寒意，
煽動她飛動的心，
溫度回到她的手指，
血液又在她的背頸流動，
她輕輕推開男人，
她閃動眼底的水光，
吻了吻男人的心，
說，親愛的，你的話語暖了我的心，
但我心中怎能不知道，
你要我來是因為我在你的心中不過是個妓女，
來得快速走得瀟灑，
我心中怎能不知道你要的並不是我的愛情，
我心中怎能不知道，你心中空虛得只有你自己！
我應你之邀，圖得也不過是個幻想，
幻想我這樣的平凡的妓女也能在你懷裡做一夜的公主！
妓女抱緊男人，
男人說，你既然懂得我並不愛你，為何仍在我的懷裡？幻想便能滿足你嗎？
妓女說，我怎能不夢想天長地久，我怎能不幻想一分真切的愛就在我們之間？！
只是我太過聰明而騙不了自己，
你也是無心無力，我也不過猜測你的心意，你便理所當然以為我聰慧地了解你！
我要的只是否認和欺騙你卻一點也不聰明地做了結論。
我要這拖棚的歹戲做什麼？！
男人只說，你要來就來要走就走，我連一點尊重都不配嗎？！我只想抱著一個溫暖的肉體啊？！
妓女說，親愛的，我真的喜歡你的坦白和無助，只是我無法容忍愚蠢，
你怎麼不知道我要你繼續編造最美麗的謊言，說你無論如何要的只是我，我便會奉上自己做你的奴隸！
我樂觀地以為你夠聰明，懂得我的心，
卻沒想到樂觀才是我受一切苦的原罪！我必須走了！
男人說，請你別走，你在我的心中有著無可取代的地位！
妓女說，誰想跟妓女爭地位，愚蠢啊愚蠢！自以為是的男人，還以為是你給我的機會！我不告訴了你！我受的苦是我的原罪，是我給你的機會！
妓女這才知道，這一路的不安，來自於早己了然於心的人性！